向下的自由
丹麦女孩V的童年是幸运的。菲律宾爸爸娶了丹麦妈妈,全家搬到丹麦而不是在菲律宾长大,爸爸收入不高,却也一直都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也从来不用担心医疗教育和钱。父母离婚,母亲酗酒,都没有影响她快快乐乐地和父亲生活长大。
V说,不用担心,就是有特权的生活。不用担心医疗,教育,食物,金钱,而这份松弛感,是由社会提供的。教育医疗都免费,人口不多就业不卷,普通工作就可以生活的和别人无异,如果实在失业落到贫困线下,会被社会福利救济网接住。人们习惯了月光也没什么忧虑,该旅游旅游,该消费消费,没有储蓄以防患于未然的习惯。这个社会,给人以向下的自由。
在一个拥有向下自由的社会,想要向上,是很难的。整个社会反卷反成功学,像是一个巨大的女性集合体,去掉了野心勃勃的雄性激素。每个人都舒缓,顾家,关注平凡的幸福。在这个社会立足,上限很低,下限却很高。
松弛感是公民自己买单的。教育医疗救济福利大部分由纳税人每个月工资自动扣除将近一半的个人所得税来供养的,个人所得税比企业所得税所占比例要多的多。说是自动扣除,是因为每月工资要先上交税局,才发到手里,税局是执法部门,甚至超越警察,权力强大。基本上没什么避税的方式,你拥有的一切税局了若指掌,工作工资 银行账户 房子车子 家庭和人,每一笔交易,每一次存储,全部透明。为了保证福利体系的运行,这个国家给了税局最强的肌肉,搜刮每一分工作的人的收入,再递到没有工作的人的手里。
往下掉,不用害怕,社会会接住你⋯.但是这巨大的接住了很多人的安全网,也由你供养。
告别攀比,请对日常满足,接受平凡
丹麦人人都会背诵的詹特法则Janteloven 有十条规则:
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不要以为你和我们一样优秀。
你不要以为你比我们聪明。
你不能想象自己比我们更好。
你不要以为你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你不要以为你比我们更重要。
你不要以为自己擅长任何事情。
你不许嘲笑我们。
你不要以为有人会关心你。
你别想着你能教我们任何东西。
这法则融入了每个丹麦人的血液,充满了对个性和个人成功的不满态度,也奠定了北欧的平等主义。做到把这些想法身体力行的社会,也基本上告别了爹味说教,个性张扬,个人成功,网红崇拜,互相攀比,和对别人的关注。美丑胖瘦,头发颜色,通通无人在意,穿衣自由,不追奢侈品,没必要在外表上压人一头。
在一个真正平等的社会,人不分三六九等,也就扼杀了服务业娱乐业,人都是独立靠自己,想要别人服务自己,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且别想要得到很好的服务。人也不需要从外表上压倒别人,你的收入高低衣着光鲜与我何干?名包名表名服美甲都非常少见到,也就完全没有了攀比的赛道。保洁保姆都又少又贵,嫁过来之前以为自己会享受生活维持国内生活品质的人,来了之后都学会了自己做家务,动手装宜家,花钱请别人服侍自己的日子结束了,而名贵服饰再也没有了展示的地方。
在这个国家,大明星出行也不带助理,闲暇时光会自己去粉刷外墙。国人多数从小没有维护花园和动手装修的经验,这点比不上丹麦人从小帮忙打理院子和房子的动手能力,而刷墙和花园劳动是为数不多可以自己动手做的事情,所以丹麦第一的全民运动其实是花园劳动,每周末都要弯腰驼背侍弄花草。
但是这个国家的人就真的完全不攀比吗?大家不攀比好车好表好包,却花很多钱买昂贵家具,平时午饭也会讨论自己的度假小屋,丹麦人花了很多钱投入到自己平日的生活环境里,关注住,而非衣食行。然后继续,在日常里(还有奢侈设计家具上),享受平凡的幸福。
快乐教育:睁开眼睛活,给自己找乐趣
丹麦人从小就被教育,要追求快乐,而不是成功。这与中美的成功学形成巨大对比,丹麦人也心知肚明这种不同。追求快乐,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快乐没有衡量的具体标准,某个生活平凡时刻可以是快乐,某个艰难取得的成就也可以是快乐。人人需要定义自己的快乐。
在这个人人高度独立的国家,来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眼睛活,寻找本心,因为不再有人再去定义你需要做的事和需要过的生活。寻找生命真正的意义,寻找自己的动力motivation,在找到自己的轨道后,再在单调重复的日常给自己找乐子。平时的生活是缓慢而无趣的,要自己给自己找休闲娱乐,参加文化活动,培养兴趣爱好,甚至投入很多的资金。多数兴趣是昂贵而耗时的,丹麦人乐此不疲,做手工模型,划船俱乐部,骑马养马,俱乐部百花齐放。
如果想要成功,那和想要快乐同样,都需要给自己找动力。在这个多数人不关心成功也没有被成功学洗脑的国家,想要成功,则阻力重重,别人会第一时间反问:为什么呢?人为什么需要成功呢?但是没有人会问:为什么人一定需要快乐呢?没有痛苦的人生还是一场完整的体验吗?
我时常觉得,欧洲人把快乐,放在了过分重要的程度上。伟大的作品往往孕育于贫穷,成功往往伴随着痛苦,快乐和痛苦就像自行车的两个踏板,交替着才能前进,空有快乐只会让人自满和停滞不前。可能一个富足的社会就是需要人人都有位置而固守位置,而非痛苦越层勇往直前吧。
工作,不是生命的重点
丹麦人虽然也会从工作里寻找生命的意义,但不会把工作放到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一天24小时里,睡眠,工作和私生活严格各占三分之一,工作的八小时也包括了看医生,午餐社交,和同事闲聊等等,所以满打满算五小时要做完全部工作,效率相对是很高的。生活工作平衡,是说每天的生活也要有八小时,用于家庭育儿,兴趣爱好,自我成长,休闲娱乐等等,把时间给回自己和家庭里。下班后旅游中不会接电话查邮件,严格断联,才是真正的充电,这样上班需要放电时效率更高。
企业也负担社会责任,提高就业率,非必要绝对不加班,能够用两个人负责的职位不会只招聘一个人。没有狼性文化,更提倡团队合作,无论能力高低,每个人都能有所用,比起流程更注重实用性和效率,公司文化像极了社会的缩影。
生命的重点,不是老板定义的,而是自我寻找的。
工作不是生命的重点,但学习是。丹麦人的求职市场重视经验,越老工资越高,在退休年龄68岁(退休年龄仍然在递增)达到顶峰。这样的机制没有三十五岁瓶颈,但是也有前提,就是人真的要活到老学到老。五十岁的职场中流砥柱们,只有少数进入经理层,剩下的大多数仍然在技术和专家岗上,不但要适应日新月异的时代技术,也要越发的学会做人,容忍愣头青新人们各种各样的不足。我遇到的50+同事们,人生阅历丰富,学习能力出众,就算效率相对低一些,做判断和做人都比年轻人出色的多,相处起来很舒服,且经常能教会我很多人生哲理。
丹麦人的人生,在三十多先投入家庭,无论男女,在生儿育女后再继续打拼事业,在五十多仍然是壮年,送儿女离家后就能专注事业获得职业成长,人生不是笔直且向下的一条路,而是山路十八弯,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重点,一弯过后柳暗花明又一村,永远有别的追求。学无止境就不会停止成长,当下永远是最好的黄金年龄。
一年一度心理创伤 PTSD
我和医生汤姆坐在酒馆里聊天,我说起我要去看一场芭蕾。汤姆说,他约会过一个芭蕾舞者(他约会经历异常丰富),芭蕾基本上是很残酷的赛道了,芭蕾舞者想要站上舞台,经历过的羞辱性侵等等痛苦,舞台光环后的心理创伤无数。
我想了想,说我目前的工作,没啥心理创伤,除了一年一度的税局来信.•信里面错误百出,却要求提供两年前的各种材料,不然就在每年已经纳税百万的我身上继续薅大几万税务羊毛。错误太多,我一度怀疑是AI来信,想我是不是可以直接ChatGPT回信?
汤姆说,他同意,有一次税局上门,要求数所有的门把手,数目不对就不予报销。这么小的事儿,大动干戈,大的公司反而各种放行。
我想起了瞬息全宇宙的开头,狠狠共情。不论在这个国家生活多久和贡献多少,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就可以引发一系列额外的检查和要求,和信任有关,也和难易有关。税局就像停车费公司,能多要就多要点,规章制度每个人解释都不同,且投诉基本无用,它错有理,你错不行。
钱能解决的问题,可能都不是问题。俄乌战争刚开始,天然气和电价飙升,家里2023一年的取暖和充电费用升到10多万一年(一半还是交给政府的能源税),还有一些丹麦家庭没钱取暖,暖气先欠费。这样的天价丹麦人也都默默承受了,反而新冠期间一个居家隔离禁令,抗议要激烈的多。
欧洲人不怕死,不怕穷,只怕没有自由。
丹麦人祖祖辈辈都习惯了的重税,我还没有习惯,可能是我在这个幸福国家生活的最大痛苦了吧。
当全民免费医疗
丹麦女同事的妈妈五十八岁了,一向身体健康,能歌善舞,活泼外向,都还没到领取退休金的年龄。
有一天突然浑身很痒,去看医生,换了衣服肥皂,在三周后确诊肝癌,进入癌症快线,直接住进了大学医院。同事妈妈住在特护单人病房中,每天三四个医生过来嘘寒问暖,谈讨治疗方案,最前沿的创新药挨个尝试,再排了三个手术。每次手术前,同事都准备好了和妈妈告别,但是手术都成功了,希望与绝望像过山车一样交替。最后第三场手术,由于手术中不小心碰到了胰腺,出现了并发症,从发现到住院短短三个月时间,同事永远失去了妈妈。
离别如此突然。
现在写起我仍然止不住流下眼泪。葬礼半年后,听着已经慢慢接受的同事说起这事,虽然是在公司食堂午餐时间当着一大堆同事,我哭了,她也哭了。
我说:这是医疗事故,你要告医院啊!
同事说,在整个医疗体验中,她和整个家庭都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优待。每天都有很多的医生来细细讲解,关怀满分,治疗手段先进,一分钱没花,她内疚地觉得占用了很多资源。所以最后他们不怪医院,她也不会用妈妈的死换钱再花的心安理得。
丹麦人就是这样,习惯了每天交着一半工资的昂贵高税,而当使用这份税金带来的免费医疗的时候,反而会异常感恩。她不会觉得这是她交的税应得的,反而觉得比别人多去占用了所有人的资源。但凡用一半工资去买私人保险,对服务的要求都会高很多吧。高税和低回报期望又何尝不是一种牛马驯化呢?
大学医院的院长介绍过,医院有全欧洲最全的检验设备,一整个中心专治癌症,癌症中心医生病人比是3:1,医生足够且清闲,每年发很多论文。但是医生的技术是练出来的,在病人少医生多的情况下,手术台上的医生都碰过几次手术刀呢?同事的妈妈,最后没有败给钱,态度,前沿技术,药品设备,却败给了医生的手术经验稀缺和人为失误啊。
这真是一个悖论,一边是三位医生对你一位病人,功课做足嘘寒问暖不断谈讨,设备满分前研药不要钱,手术不用等,病人在病房整日受到关怀没什么忧虑;另一边是一位医生对十多位病人,整日忙碌压力超大,没什么时间给病人研究全靠经验,但是经验超级足,手术靠谱,只是病人经济精神压力都大,整个医院像个高压锅。中国有话,好死不如赖活着。但对欧洲人来说,有尊严的死,胜过没有尊严的活。
而高教育程度让这个民族保持理智,再大的悲伤,不医闹也不埋怨医疗事故。也可能一生过于优渥顺遂,从来没有需要依靠抗争而获得,失去了也就不会想要去抗争⋯.能够坦然接受死亡和失去,重回正常生活轨道,也是一种能力吧。
全民免费医疗的设计理念是最大限度减轻医院负担,转到家庭全科医生,每个家庭全科医生负担的病人数有上限,不急的病症都需要预约全科医生并等待2周左右,再由全科医生视情况给安排到医院或者专科诊所,病人不可以自己去医院;急病可以在全科医生下班后打急诊热线,去医院的急诊中心处理。这种分流让医院的人数压力大大减轻,且医院由大区拨款,从全民税金里扣除,也没有收入的压力。免费医疗确实催生了医疗系统回应病人的惰性,但是也大大降低了过度治疗和抗生素滥用。
在丹麦,最大效率享受免费医疗需要厚脸皮和锲而不舍。问题要夸大,找医生要勤快,多去几次,渲染重要性,才更有可能得到诊断和治疗。但是也有各种提高时效性的办法,有的药房楼上就有医生,去药店买药没有处方,药房的人直接领我上楼,当场医生开方拿药一气呵成,绕过了整个冗长系统。
而且对丹麦人来说,很多情况都是可以接受的,他们没有外貌焦虑。年少的我喝醉骑车,掉下来把下巴磕破了,跑去问医生能不能做除疤手术,医生看着我,问:你是平面模特还是靠脸吃饭?我一时语噎,就这样和平与疤共存了。朋友突发面瘫,去看医生,医生坦然说,面瘫没有有效手术和特效药,激素可以吃,但是全靠自愈,30%的人永远不会痊愈。朋友当时心都凉了,而医生一脸轻松。对丹麦人来说,肥胖人群与面部缺陷,都能够找到工作,人靠的是专业背景,各种外表都能和谐共存。
我妈妈每次来丹麦都水土不服容易生病(我认为情绪问题大于身体问题),打急诊电话,描述的严重点,一小时内都可以预约到医院急诊。医生说,如果你是本国丹麦人,我是不可能给你开抗生素的,你就回家躺两天就好了。但你是外国人,不开抗生素你肯定难受,那你就去提药吧,有止咳 抗生素过敏 可待因,一应俱全,五管齐下。(医生大有不毒害本国人但外国人抗药性无所谓的架势..)可待因这猛药,我第一次见,妈妈五种药一起吃,也不知心理作用还是药到病除,好的可快了。
妈妈是外国人,接诊速度和本国人一视同仁,但看病需要花钱,医生一次看诊370克朗(和人民币基本一比一),相当于北京有的私人医院挂号费吧。
最后加上药钱,由签证所强制的旅游险报销了。
在丹麦每次住院都很满意,单人病房,三餐任点,所有需要的衣服啊换洗床单啊装备啊全部免费,还允许一位陪同家属留宿,每天都在值回(一小部分)税金。这医疗系统昂贵且烧钱给一小部分重症,但是它工作良好,只要你自己对自己的病上心,医生就会对你上心。
教育与爱好
一个从小住在丹麦偏远小村庄的农村女孩,爸爸是电工,妈妈是养老院看护,收入一般,父母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所以经常对她提出受到良好教育的重要性。她每天都要往返一百公里到最近的学校上学,公交车一小时一班,爸妈接送的很痛苦。16岁的她交了男朋友,男友家住在市区,离学校很近,晚上可以在男友家留宿,爸妈松了一口气。等到和男友分手,爸妈很遗憾这位”留宿男友”没有了,给她的18岁成人礼是一辆老爷车。考大学时,她自己选择了和我一样的学校和专业,比我晚两年毕业,毕业了就直接进了现在的公司,现在是我的直属上司。
她聊起这段是因为我们在谈爱好。她说,哥哥学了钢琴,而她从小非常想学小提琴,爸妈说,太昂贵了负担不起,这成为了她的遗憾。
我说,因为妈妈的梦想,我6岁开始学小提琴,找了歌剧院首席当老师,学费简直和现在在丹麦一样贵,每个月花去妈妈工资的三分之一,一个月通勤往返加起来一整天。十年下来,妈妈烧了一套房,供养了一个爱好,而这爱好一事无成,没有带来一分钱的收入。养孩子就是,投资十个方向,最后顶多一个方向能有回报。
她说,是的,丹麦重工业实用,轻艺术文化。最后她选的专业,和小提琴无关,和支柱产业息息相关。而当我开始混迹歌剧院,每晚流连在歌剧芭蕾舞台剧中,看着底下的乐团,我也会觉得艺术前期投入多,最后收效却低,每天苦练八小时,每晚弹奏一场场,重体力,低脑力,不是轻松的工作。
丹麦人的教育,力所能及,因材施教。不卷也容易毕业,选专业都是自己做主,而爱好培养与否,全看父母时间能力。同事最昂贵的爱好是让孩子骑马,把马当成家人,清洗马厩护理马蹄无怨无悔,一个月烧掉一万养马,心痛之余,安慰自己:丹麦古话说,骑马的人不磕药。其他同事附议,但很容易摔断胳膊腿。而我接话,这运动危险且昂贵,咋听着也就好过磕药了哈哈。(一天一个辞职小技巧)。
在丹麦上学,考试和考证像极了职场,一切皆有可能,也设计的非常容易通过。学分是一门课一门课攒的,课要上足,最后的考试有开卷闭卷,有小组合作,有动手实践,语言毕业驾照考证,都是一次就过,考试的设计像极了这个社会,让普通能力的人也有良好的生活。
没有不好的天气
丹麦人信奉的两句话:
“没有不好的天气,只有不对的衣着”,以及“让你生病的不是天气,而是病毒”,给天气找了很多借口。温带海洋性气候,导致一天中也可能天气多变,早晚像两个季节,一周从秋天完成入冬,一年中半年刮风下雨,让人容易有季节性抑郁。丹麦人也确实聪明,当我一周换了三件外套,总是落在天气后头,而丹麦人一年四季外面羽绒服,里面短袖,穿脱自如,以不变应万变。其实冬天最冷不过零下五度,夏天最热不过二十八度,真说起来冬暖夏凉,夏天昼长夜短,避暑胜地。只是淅淅沥沥的雨,阳光稀缺,冬天昼短夜长,观感总是很差。
不论怎样的天气都可以享受生活,是丹麦人的精神。在昏暗的极夜寒冬,大风大雨阳光短缺,在家里支起蜡烛,燃烧壁炉,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时光。这是丹麦文化的基石Hygge(英语:cozy),意为在平凡日常中享受小确幸,而在我脑中的hygge,无一不是和肆虐天气连接起来,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布置温馨,一杯热红酒,一部电视剧,开心家里宅,就是hygge的具象。它表达的,是一种接受,一种满足,一种对自己所拥有的感恩,以及对家庭的回归。
在丹麦的季节性抑郁在11月达到顶峰。进入寒冷且漫长的黑暗冬天,丹麦人是很懂给自己找快乐的。
办公室突然出现了很多糖果,开会时候一口一个巧克力,简直像给诺和诺德减肥药产品线输送顾客。
街道上也开始挂满了圣诞彩灯,空气中弥漫着肉桂香和对圣诞节的向往,每个人都忙着购物,期待着最后的阖家团圆。作为无神论者,如果不给自己找点向往,很难度过这段时间。经历过一两次季节抑郁后,我都会早早订好去美国或者西班牙的机票,给自己找好一个盛大的圣诞节。这是我学会的,对黑暗冬季的投入与抗争。
- 我记得有道题目,你要在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里做个普通人,还是等级森严的社会做人上人,我觉得丹麦的人选择了前者。
- 难得的是超过90%的丹麦人都选择了前者,这社会统一的可怕。
- 每个人的追求确实很不一样。考虑到它70%的可怕税率,那几乎是除了战乱之地之外,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了。
- 自由和自由也很不一样。新加坡的自由,丹麦的自由,日本的自由,以及得克萨斯的自由,都极不一样。丹麦的这张网,对于想要向上的人来说,确实是遮天蔽日,无远弗届,以及,暗无天日。
- “这巨大的接住了很多人的网,也由你供养”。
- 结合评论区来看,这不就是共产主义吗?我们最开始那段摸石头过河的年代,也是想这样做啊,大部分交给guo家,guo家帮你包底,不过当时生产线和人民思想都没有跟上,最后破灭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啊,为什么有人觉得这种方式可怕呢?这不就是我们社会主义所追求的共产吗,我真的觉得挺好的。
- 有向下的自由不代表没有向上的自由。之前看一个研究,丹麦是social mobility 最高的国家之一,两代就可以从普通人升到top10%。很卷不等于有向上的自由,有时候只有只有向上的假象。
- 写得太好了!所以都说是北欧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了;大约十年前在丹麦上过学,听当地同学说这个城市就两所高中,上大学的高中和不上大学的高中,上了大学基本都会接着读研;上大学不仅免费还发钱;无论是大学教授还是收银员到手工资都差不多,大家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另外大学里卫生间不分性别,都是隔间。
- 等你享受很多社会福利就知道这种体制的好了,税高,但是政府清廉,能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会收老百姓的钱进个人腰包,所以大家愿意缴税,况且会保证普通人税后工资也不低,平均税后2.8-1.7万工资是很普遍的,无论做哪种工作,国内工资水平差距非常大,从1-2千到上万,几万,十几万,几十万不等,造成贫富差距大,国内的社会,本质不是书上说的按劳分配,如果这样,农民清洁工不是很富有了吗?他们干活又多又累,两种社会本质不一样的,你多深入了解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