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我们正在无限接近经典Cyberpunk作品中的社会结构。
Cyberpunk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权力与资本的高度合谋。可能会有人说,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但在过去,权力与资本并不十分亲近:资产阶级起源自平民,资本代表民间的议价能力,与政府互相制衡,互相谈判。
政府需要资本来提供服务与产品,带动就业,维持社会运转,资本需要政府为其赋予特权,获得垄断的经营壁垒,或开辟新市场,以追求最大化的利益。但在更多时候,政府警惕资本力量对其进逼式的改变,甚或颠覆,而资本警惕政府权力对其自由经营的伤害。两者形成争论-妥协的模型。
在中国,由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对民间资本的歧视与敌视,这一点会表现得更尖锐。
但今天,中国民间资本在壮大的同时正在被权力高度同化,其中最关键的奇点是科技进步和互联网的发展。中国互联网发展20年来,个人变成工作室,小公司变成大公司,很多大公司变成少数几个巨型公司,形成寡头形态。
十几年前权力对于互联网的管理能力远较现在为弱,但互联网寡头化以来,政府与其展开的合作既合理又轻松,恩威并施,发人大代表资质与进行合规调查共舞,在新权贵身份与利润的双重夹击下,互联网巨头没理由不合作。
最新数据,中国网民达到8亿人。当移动互联网把接近全国60%的人口容纳进来,能手机完成了对人的身份验证和追溯,防火长城隔绝海外站点,微信微博等超级工具把言论渠道数量减到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地步,对信息流动进行管理有如瓮中捉鳖。
权力帮助资本把所有的人口赶进少数笼子,管理笼子的资本把钥匙交给权力,自己数钱。于是社会结构从Mercedes Benz标志般的三极结构形,变成了Y字形,而且上端仍在继续互相靠近,直至形成两极。拿住腾讯新浪百度阿里顺丰就能管理每个个体:取自物流的地址信息、遍布角落并可联网的公安与私立摄像头、接近成熟的面部识别技术,足以对每个人进行最小代价的精准打击。
连绵雨水与未世烟尘都是美学符号,赛博朋克社会的本质就是高科技威权。今天我们所处之地已接近完成这个进化过程,只差类似脑后插管的直接干预。每个人都是奴隶,小到远程删除你下载的歌曲,中到无线检索你手机备忘录的内容,大到控制你的记忆——对一切反弹大的公共事件,权力都是以记忆控制为蓝本操作的,比如幼儿园事件,权力的最终目的不是解决它,而是让你忘掉它。
我们唯一能做的:记住Cyberpunk的词根是什么—Punk,以及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