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她正在吃的……”
——电影《When Harry Met Sally》
光绪14年(1888年),在地球的另一端,来自东欧的犹太移民后裔威利·凯茨(Willy Katz)和艾斯兰(Iceland)兄弟在新移民拥挤的纽约曼哈顿的下东区开了一家三明治店,起名叫:凯茨熟食店(KATZ’S DELI)。
现在的凯茨饭店
25年后的初秋的一个中午,我推开凯茨破旧的小门,面对着一个巨大的355座位的大厅,让我以为穿越回到大学时的食堂。唯一不同的是因为时间还早,绝大部分的座位都空着。
“给你!”一个巨大黑人微笑递给我们两张票子,看着我脸上迷惑的表情,他说:你可以在柜台前直接点菜。也可以坐在靠墙的座位上,让侍者为你点。吃完后凭票付钱。这个100多年的店规在纽约已经不多见了。
我们略带不安地在克林顿吃三明治的照片下坐下。后面有4个商人打扮的日本人在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突兀。
穿着整洁度不能打满分的胖侍者过来懒洋洋地问我们要点什么。我沉吟地看着面前的简单的菜单。。。这个时候,边上发生了两件事。
Pastrami在中文没有准确的翻译。它是在牛的肚脐上的一块肉。一个半吨左右的牛只有3公斤左右做Pastrami的肉。它先在盐水里泡制,然后抹上各种调料,熏制,最后高温蒸到肉之间的组织都化成胶状。“… 嫩的就像黄油 …”一个著名的纽约诗人穷尽了他的丰富的想象力。
我的三明治上来了,就像125年前一样,简单而直接。黑麦面包夹着丰厚、多汁的牛肉。我咬了一口,凉而硬的黑麦面包凸显的中间热而嫩的肉,边上烤焦的香料在嘴里慢慢浸润开来。喝一口犹太人特有的玛珠(Matzah ball)鸡汤,嚼着秘方腌制的酸黄瓜,我知道我的身体坐在凯茨饭店里,但我的嘴在另外一个世界——如果有一个味觉天堂的话……等我从盘子里捡起最后一片碎渣放在嘴里,才发现边上的中年人和后面的日本人早已离开。
我站起身来,穿过大厅向后面的厕所走去。想象着每个星期六深夜(开通宵):大厅里人声沸腾,上完电视节目的明星们和刚下班的建筑工人并排坐着;刚赢了球的巨人橄榄球球星和从墨西哥来的清洁工一起庆祝胜利;百老汇的名演员和只会说简单英语的波多黎各家庭妇女交谈……唯一相同的是:每人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的三明治。
走过拐角时,我看到一个秃头留着花白连鬓胡子的男子。他坐在角落的位置和一个白发的女子交谈。从墙上每张照片上,我认出他是凯茨的老板奥斯丁(Fred Austin)。注意到我的眼神,他抬起头来,露出温和的笑容。
推开像电话亭的厕所门,我注意到地上铺满了细木屑。小便池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两颊深陷的男子。
两人并排沉默地上厕所。
我没话找话:这铺木屑有点不同寻常。
他沉默了一会,说:是啊,但上次克林顿来没有铺,他差点就在这里摔了个跟头。他的特警队以为老奥斯丁要谋杀总统,100多年的地板太滑了。
是吗?我说。
他走到洗手池,边洗手边继续说:你知道在这儿的时候,克林顿吃了多少东西吗?
我摇头。
他说:一个一磅的三明治,两个炸土豆包,两个热狗,一盘薯条,喔……还有两瓶可乐……最后,他还从特警队员的盘子里抢薯条呢。
我向他通报了克林顿在上海城隍庙吃南翔小笼的记录。
当我走回我们的位子时,我注意到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坐过位子的上方吊着一块牌子。等牌子转过来,我看到上面写着:“这是当哈利碰上莎莉时坐的位子”。
1989年的《当哈利碰上莎莉》是一部描写都市男女爱情困惑的经典喜剧片。女主角莎莉就坐在这个位子上佯装高潮叫床。她表演完毕后,侍者问她边上桌上的中年妇女要点什么。
中年妇女说:“… 我就要她正在吃的…”。